山杭

那天之后，时宜立刻修书送到了边关，向凤俏和宏誉讲明自己的想法。

现在，时宜收到了回信。凤俏和宏誉的信中都是在一个劲儿地表示自己一定会来。宏誉行动力强，一套教学的设想都是已经写在了信后。时宜夜晚支着头去读她们来的信，时而洋溢着知己之情心意互通的喜悦，时而又会被她们附带分享的日常逗到吃吃地笑。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周生辰端了夜宵进来，只见时宜正在看信。

“你来看看。”时宜递过几封信笺给周生辰。周生辰读罢，也不禁微微笑起来。

“我来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周生辰缓缓放下信笺，再把手里的夜宵递给时宜。

“什么啊。”时宜转动勺子，在周生辰的眼神示意下开始吃。

“桓先生听说北陈南萧的使者要开女子学校，立马送过来了好些私藏，我帮你看了，都是一些文风晓畅便于学习的书。”说罢，周生辰递给时宜一个书单。时宜展开来看，固然都是一些用的上的书。

“桓先生还说，受到你的启发，他最近也有意筹办一所女子学堂，还问你愿不愿意时常过去讲学。”

“那自然是很好的。”时宜眉眼弯弯，“我很愿意。”

周生辰“嗯”了一下，两个人把纸张笔墨都挪到塌子上，时宜慢慢吃着夜宵，烛火一直燃着，灯光之下时宜和周生辰在聊着未来学堂的地点、学堂要怎么建造、课业要怎么教学，还说如果家人不愿把女孩送来读书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时宜面上总是不免带点愁色。女子无书可读，一方面是他们的家人不愿意，一方面则是可能她们本身也读书这件事半信半疑。这样的观念根深蒂固，如果想要改，将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但是，也不能因为难就不去做了”时宜咬了咬嘴唇，“至少，先要把学校办起来，那些人要是看到我们的学校办得好....自然也会心动的。”

对话一直持续了很久。侍女已经准备好了洗浴之物，周生辰先去了里间，等他再出来，却发现已经睡着了。

周生辰轻轻走过去，时宜趴在桌上，眼睫轻缓缀上了静谧，呼吸起伏之间，小小的身影被投射到窗纸之上。周生辰很想伸手去触摸时宜白瓷般的脸颊，但是伸出去的手最后还是落在她手肘下的纸张。

铺开来，这张纸上写满的一字一句都是时宜的理想——那些她率先提出的、由他与朋友一起帮忙添砖加瓦的、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被世人理解的。她都写在了纸上，即使要承受流言蜚语，即使要遭遇他人的不理解，但是透过那些清秀却充满潇洒劲道的字体，周生辰知道，时宜一定会去做，而且会一直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