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杭

时宜和周生辰说，自己想要在西州办一所女子学校，就由她来教书。

“我想女子...也可以读书学礼，世俗限制女子读书，是世俗的偏见。”

“你有你的人间炊烟要守护，我也想实现我的理想。”

小的时候，族中的一些长老都拿“女子何必读那么多书，三娘还是早日为她定好婚事”的论调，在一些场合对三娘说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还很年幼的时宜就觉得有一丝惶恐，她不能言语只去拉母亲的衣袖，用眼神望着她。但是漼三娘只温和地拍拍她的手，只自用话回了那些亲戚，然后继续在家中或自己，或请旁人，都教时宜学习。而漼府藏书几万，时宜也是自小博览。

那天在长廊无事对坐时候，时宜对周生辰突然如此说道，面容上隐隐出现了一丝担忧。前两日她和周生辰换了装扮在西州街道上闲逛。前面某处突然人声鼎沸，走进了一看却是一个喝多了的醉汉在当街责骂她的女儿。

“赔钱货，老子给你的钱呢？钱呢？被你都花到哪里去了，这些钱我是让你去给老子买酒的！你呢！我说怎么这几次都和我说没有酒可以买？原来，都被你拿去花在这些东西上面!”

地面上，两本书被扔在了泥水里。男子越说越激动，手里的竹杖一下一下地落下。那被责打的小女孩瘦弱瘦弱的，两双脚黑黢黢地站在地上，低着头竭力想躲过男人的竹杖。可是竹杖还是抽打在她的脊骨上。

时宜没有看下去，拨开人群走过去说住手。但是那醉汉依旧满嘴喷着酒气：“哪里来的小娘们............哎呦，谁啊？！谁啊？！”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掀翻在地面上，此刻正吃痛地爬起来。可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又被一掌打倒在地，这回他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嘴里不再骂骂咧咧。只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对男女。那女子正低头牵过女孩，捡起了地上的书。而男子气宇轩昂，一身玄衣负手而立，双目一凛竟都是逼人的气势。

醉汉也是街上混的，知道眼前这人怕是来头不小，咬了咬牙只丢下一句“多管闲事，真是晦气”，然后就丢下他女儿撞开人群独自离开了。

“你没事吧？”时宜蹲在地上检查女孩伤口。但是女孩警惕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黑黑的脸上没说一句话，而是飞快拿过书，也跑走了。

回去后，时宜一连几天都在想这件事。她问周生辰，她究竟可以做些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就算多一寸希望，也都是好。”

时宜垂下头，他们在府中的凉亭吹风，但是时宜一直闷闷的，兴致并不是很高。

周生辰思考了一下，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他从前也没有细想过，因为他的军帐也有像晓誉和凤俏一般的女子。他好像没有多去想除此之外的世界里，女子大多到底在过一些怎样的生活。但是现在，他思索之后又很能理解时宜的想法。

“你想怎么做。”周生辰望向时宜，风荷所衬里，时宜面色泛着一点白，但是抬眼看来，眸底却是一片清明坚定。

“我想办一所学校，收女子入学，我教文，把请宏誉和凤俏请来教武，她们在我这可以自由选择究竟走那条路。”

“好”周生辰朗声答应，“这些你都尽管去做，时宜，我也会一步一步帮助你的。”

眼前女子清浅绽开一个笑容，语气很轻却又掷地有声。

“我也只是想让她们多一个自由选择的道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