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限定

经别时

五月的天气。时宜想着天气那么好,不如把藏书楼里的顶楼那些大箱子里的书简搬出来晒晒,于是越发在楼里浸着,日日忙前忙后。

周生辰最近忙于军务巡营,不得抽身来看,一切基本都是时宜在做,只在闲暇时间有空回来陪陪时宜。

前月,海棠开得正好,两人特意挑了一晚春夜在树下小酌。时宜喝醉了,脸红扑扑的,直说着想要去够海棠花,周生辰没有办法,只得轻轻抱起自家小娘子,由得她的指尖去触枝头那簇最是明媚娇艳的海棠花。第二天酒醒了,时宜醒来,却发现床铺上残留的几片海棠花,粉粉的。周生辰捉了她的手难得促狭地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夜都发生了一些什么。时宜的脸越发红了,在被子里踢了周生辰一脚找借口说那是她想去摘花瓣做个小签,结果引得身侧男子越发笑了起来,头埋在枕被之间,笑声闷闷的。

话都说出去了,这海棠小签也不得不着手做了,只可惜海棠花瓣娇软得很,一直无法妥帖地存在签中。时宜无法,想了想便蘸了曙红、钛白和藤黄三色,在每一个签子上都浅绘了一朵海棠花。

此刻,时宜的眼前就放着一枚海棠小签,现下她正缓缓地进一碗冰镇绿豆汤,勺子碰撞着碗沿搅动绿豆,甜丝丝的,她喜欢在下午边喝边清点书单。

“周生辰....应该是今天回来吧。”

当时,四月的天气让时宜忍不住犯懒,那天早上周生辰去军营点兵起得早,她迷迷糊糊间感觉有双手贴上自己腰际温存亲昵了一会,然后就是男子起床穿戴的声音,她微微睁开了眼,屋里灯火依旧零星几盏,周生辰没吩咐人都点亮,只说了一句“让她再睡会”,然后就伸手取下案上的佩剑,快步走进屋外的尚显朦胧的天色里。时宜模模糊糊地看了会,然后又闭上眼,身侧少了一个人,她尽情地舒展开肚皮,沉沉睡去。这一睡就到日上三竿。

“小姐...”那天早上成喜实在看不下去了来叫时宜起床,还是像闺阁里那般唤时宜“小姐”,“小姐昔日在漼府时,那规矩礼仪都是家主手把手教的,怎么嫁来南陈王府这几年,就....”

成喜替时宜梳妆,也不免埋怨她几句。

“好啦,下次我注意。”时宜侧头,对成喜歪头一笑。

这一笑成喜最熟悉不过,小姐从前做错什么事对她不好意思了就会使出这么一招。但是成喜也没有办法。其实仔细想想,虽然小姐昔日里规矩可以做到纹丝不差,可未免是种拘束,脸上也总是带些愁色,在这王府里已是舒心自在了很多,想到这,成喜为时宜梳妆的时候,脸上终于好看了许多。

再转回现在,恍惚间周生辰出门巡营已经一去半个多月,这些天虽然时宜每天都在晒书、整理书单,但是停下来还是忍不住会想自家夫君在外可有劳累、何时回来云云。

她问成喜周生辰走前有没有说过自己何时回来,成喜算算日子,回答道:“好像还要两日吧。”

“那...还有一段时间....”时宜喃喃自语道,桌上书被风吹动过几页,但是时宜突然就无心再去翻定定地坐着,而是又起身走到窗沿边。自屋檐而上,日头还没完全落下去。那棵和周生辰共赏的海棠树前两日经了一场雨,花都尽数吹落了,如今只见得枝头夹杂胭脂色的绿叶。时宜出神地看着。王府内对面的走廊上鱼贯而行去一班侍女,领头的眼尖瞧见了正临窗眺望的时宜,便赶紧止住脚步,但时宜丝毫没有察觉。

突然,管家领着两三人匆匆穿堂过院地小跑过去。再过一会,门扇之后重有了动静。只见周生辰步伐稳健地迈过门槛,自台阶上缓缓负手而下,欣长的身姿晕染在旷远的天幕之下,撑起了一袭玄色的衣衫。

半个月没见——

一瞬间,时宜便顾不得成喜在身后唤“小姐”而是一路提着素色裙摆小跑着出去,衿绿的发绸在长廊之间高高飘起。周生辰看见了她,含笑地停在庭院之中,眼见自己的妻子轻巧奔过木桥而来,鞋袜上似乎还沾了一丝细腻的青苔。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原以为还要再过两天。”

“嗯,我赶着收尾了最后的事情,这样才能早点回来。”

还有一点意思周生辰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实是无法忍受不能常见时宜的这几日,所以还是紧赶着处理完军营里的事务,好早点回来。

“喏。”

周生辰从身后套出一个雕花的漆匣伸至时宜眼前。

“送我的?”

虽然带礼物回家从前也常有,但是时宜的眼中还是盛起一抹欣喜。

“嗯。”周生辰勾了勾嘴唇,“打开来看看。”

时宜抽去匣上的盖子,里面分明是一支精心锻造的海棠步摇,虽然静置在木匣之中,但是垂下的珠玉还是微微碰撞,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这是....”时宜喃喃说道。

“下次就带这支吧。我觉得海棠甚好,仅仅画来作签夹在书页之中未免不得常见。就别在时宜发端吧。这样....”话至此处,周生辰突然微微顿了顿,时宜抬眸去望他。

“这样,就可日日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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